學生時代的圖書館

　　農村小學是沒有圖書館的，雖然沒有圖書館，但似乎有些圖書。那些書就放在老師辦公室里，寒暑假里放在學校不是很安全，以前學校大鐵門都被偷過，校長想出一個好辦法，就讓每位教師分別帶回家一部分。

　　劉邦小學教師一共不到10人，華洼村就有五六人，有兩個教過我，我不敢去接書，因這都是些課外書，也就是所謂的“閑書”，于是就向前隊的我稱之為大哥的去借。他家最小的孩子也要比我大七八歲，一次借書被他的大女兒看到，就問：“你怎么看這些書？”我不記得借的什么書了，似乎其中一本書是談《金瓶梅》的，但是，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，能有本書看就不錯了，同時也可以看出學校在購書時要么是不切實際要么是思想超前，那樣的書怎么適合小學生看呢？也許是給老師看的吧，上級部門攤派下來的也不是不可能。

　　到了初中，學校是有圖書館，但是很多人根本不知道，并且不知道如何辦借書證如何去借，并且圖書館開放的時間很短很短，排很長的隊，幾乎借不到就打上課鈴了。于是就借同學的書看，閑書看了不少，導致各科都掛起了紅燈。

　　到了高中，學習緊張，但是讀書的機會也多了。有同學的哥哥或姐姐在上大學，于是開始接觸大部頭的小說。印象最深的就是高一暑假讀了《圍城》；在高三的寒假，看完了《穆斯林的葬禮》，震撼都很大。

　　真正開始讀書還是上了大學。大學畢業時，我在圖書館的前面照了張相：右手搭在欄桿上，目視前方，面帶微笑。當時我認為，這是若干年后回憶自己大學生活的證據，也是線索，并且圖書館的確在自己平平淡淡的大學生活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。

　　大一時在圖書館看書還是比較舒服的，人很少，書很多，有時偌大的一個圖書室只有幾個孤單的身影，真是想看什么書就看什么書，可以遐想可以出神，可以一口氣看到吃飯，吃完飯再回來，還是空蕩蕩的閱覽室里就那么幾個身影。當時看的書沒有任何功利考慮，純粹是開開眼界，率性而讀的。

　　那時我們學校分部在郊區，部分院系還沒搬過來。大一的學生剛剛經過高考的折磨，恨不得見書就燒，很少有看書的，要么在宿舍打牌睡覺，要么在籃球場上奔跑，要么在網吧里，一般不進圖書館；大二的學生認識到了那獎學金的重要性，也面臨著英語四級考試，還想在各種社團里一展風采，且有了戀愛的需求，一般也不進圖書館；大三的學生沒過英語四級的為四級焦頭爛額，過四級的有了考六級的野心，進而為考研摩拳擦掌，愛情基本鞏固，學習戀愛看電影，沒有心情進圖書館；大四的學生為畢業論文忙碌，開始進圖書館了，但是手機鈴聲此起彼伏，哪有心情讀書？只不過是抄書罷了!

　　不知從什么時候起，所有的人都發現圖書館是從事一切活動的最佳場所：圖書館從早上八點開門一直到晚上九點才關門，只要占上一個位子，該上課時上課，該吃飯時吃飯，該談戀愛時談戀愛，該考試時是沖刺的最佳場所。還能在什么都不想干時翻翻報紙雜志，顯得自己比較好學，說不定還能釣到個女朋友什么的。在圖書館談戀愛不僅消費低而且檔次高，何樂而不為呢？

　　一樓的自由閱覽室是可以隨便進的，可以帶書籍簿本，吃的喝的，也可以當休息室，所以人最多，也最亂。有埋頭大睡的，有聽英語嘴里念念有詞的，有座立不寧暗拋媚眼的，甚至能看到男女相互喂飯的鏡頭。

　　其他閱覽室是要憑借書證才可進入的，并且不準帶書籍進入，只能帶紙筆，不準吃東西，也不能隨便出入，每次進出都必須出示借書證。后來不知是那個聰明的把書悄悄地揣在懷里，在里面看考研的書，于是很多人效仿起來，再后來每當考試時，那些臨時抱佛腳的都把資料夾帶到里面看，因為當時的圖書館是比較安靜的，也不必像在其他教室自習時擔心，要么進來一群學生在黑板上寫上“某某社團活動”，要么下節課是什么選修課。

　　當然圖書管里還是有一部分認真讀書的，我最佩服的有這么幾類：一類是在書架拿起一本書就能站著看幾個鐘頭的，盡管管理員不時巡視，看到倚在書架看書的就說：“請不要倚在書架上看書，到座位上去。”但是不管用，這幾個書癡，一拿到書就忘了一切，站著竟然能看幾個小時，真的不簡單。一類是看些深奧古籍的，全部是理論，他們竟然看的如癡如醉。還有一類是，其他專業的學生整天看文學書籍，他們看的書之多，連我這個經常出入圖書館中文系的都感到佩服。為什么說是其他專業的呢？因為那是中文系人比較少，有時會在一起上大課，本系的基本上能認個八九不離十，一看到一些生面孔，我就會留意。并且我曾經打算博覽全書，整個圖書館的各類書籍的閱覽室我都是常客，那些經常泡圖書館的都是我觀察的對象，猜測他們的專業曾經是我無聊時的一大樂趣。

　　雖說如此，我還是只看了很少很少一部分書，上大學之前，圖書館里的書，要么是因為 “充當門面、應付檢查”而讀不到，要么是“不借給學生”而讀不的；上了大學，豐富多彩的校園生活沖淡了圖書館的魅力,所以很多時間與圖書館擦肩而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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